??第九十五章 阿九不要忘記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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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五章 阿九不要忘記我
玉秋山中清閑，太陽快下山了。
前幾日一場大雪連著下了三天三夜，淺金色的冬日從白皚皚的群山頭緩緩落下去，稀薄的餘暉鋪灑在雪霽開晴後的山林中。
馬車經過造成的動靜將高掛在枝頭的積雪不斷地震落下來，穆辛九撩開側窗，揚起頭，攤開手掌去接，任小雪落到掌心，心上起了癢癢的微涼，喃喃道：“這麽大的雪已經好多年都沒見過了。”
“到了行宮，我們可以一起賞雪。”
蕭硯從身後環抱著她，下巴埋在她頸窩裏，懶洋洋地蹭了蹭，發出來的笑聲令她的耳朵癢癢的。穆辛九心裏嘆息道，他一路上過於黏著自己了，比平時還要粘人，也許是早上做的那個夢的緣故，所以她就只好忍著了。
“你記不記得有一年行宮狩獵節上，我送你的那只雪白的野兔子？我舍不得射死它，結果你把它烤了。我為此生了你好幾天的氣。”
“當然記得。既然送給我了就由我處置，你還那麽生氣。”
“阿九，不要忘記我。就像那只兔子，我寧願你把我吃了，也不要忘了我。”
“你又在說什麽胡話，早上的夢還沒清醒？”
“是啊，夢總歸有醒來的時候。”
蕭硯扣著她的下巴朝她吻來，穆辛九將臉躲開，落空的唇貼在了她微熱的臉頰上，聽到她小聲地驚呼道：“快看！”
在不遠處的樹叢中，有積雪簌簌落下來，竟然是一頭漂亮的梅花鹿走了出來。
那雙靈動的眼睛在四處張望，頭頂那一雙精致如珍寶的鹿角探出樹叢，接著是半個身子，直到全都暴露在眼前，全身油光滑亮的鹿皮斑紋在陽光下閃耀著斑斕的色彩。
眨眼間，這一只漂亮的梅花鹿消失在了叢林深處。
四周靜悄悄，靜的詭異。
突然從馬車頂掉落下一絲絲狹小的雪粉末來。
剎那間，一陣寒意襲來。
不遠處的樹梢上，有一抹亮光，是一支發光的箭心正對準穆辛九的眉心。環繞在身後的體溫瞬間離去，她轉過臉去，蕭硯慢慢一笑，將手從她被點住的穴道處移開。
“蕭硯，你做什麽！”穆辛九難以置信地望著他，滿是不甘心的惶惶。
“他們是沖著我來的，我不能拿你和孩子的命跟我一起冒險。”蕭硯將她安躺下來，輕輕撥開額前的頭發，在上面落下一個吻。
穆辛九咬牙切齒：“蕭硯，你快解開我！”
蕭硯俯下身，四目相對間，他不舍地說道：“穆辛九，我始終欠你一條命。乖，聽我一次話，等我來找你。”
她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：“蕭定儀，你混蛋！”
遠方的那支箭頭松開弦的那一刻，羽箭已化作撲禽之鷹，兇猛飛來。
“陛下，小心刺客！”傅小魚在馬車前大喊道，她跳出去，圍繞著馬車旁，手握兩把裁秋刀，將周圍飛來的暗箭奮力砍斷。
一時間，從樹上跳下數十道黑影，將馬車團團包圍住。
當蕭硯從馬車裏出來的一瞬間，那些殺手變得極為警覺，悉數亮出雪亮的刀。而那位站在幕後的銀色面紗女人，終於走了出來。
蕭硯腳尖輕輕一點，落到了馬車前的雪地上，他看了一眼傅小魚：“照我說的做。”
傅小魚神情掙紮，欲言又止，像是有許多話要說。蕭硯繼續說道：“若是裴儼州在這裏，他也會讓你這麽做。”最後，她只好重重地點頭，回到了馬車上。
那名銀色面紗女人緩緩笑出聲來：“車上的女人比一國之君的命還重要？這倒讓我一個也不想放過了。”
蕭硯負手束劍，雪野裏光芒閃現：“不管你是南越誰派來的。我定會回贈南越一份厚禮，也不枉費你們費盡心思搞這些花樣挑釁我大魏。”
銀色面紗女人被激怒：“蕭硯，你大魏騎在我南越頭上數十年。今日我將一雪前恥，讓你沒有機會再回去做大魏的皇帝！”
女人說完一甩手中的劍，整個人一翻身，躍到了蕭硯面前。
一時間，殺手一齊向他沖上來。
除此之外，還有躲在暗處的數十箭齊發。
蕭硯手中寒光閃動，扯動細軟銀絲，將那些射向馬車的箭勾到邊上，引到自己這邊來，好讓傅小魚聚集精力來駕駛馬車逃走。
數十個殺手都對準了他，目標一致，置之死地。
銀色面紗女人躍到車篷上，伸出手中的劍向下插去，一根銀絲纏住了她的劍身，將劍撥離開。女人旋轉劍柄，勾斷了那根銀絲，冷哼道：“為了對付你的天蠶銀絲，我早就有備而來。繼續放箭！”
又一批箭從林中飛來。
飛濺的血花擦過蕭硯玉琢雕刻的棱角分明眉角，仿佛出自一流罕見的丹青國手，一筆一畫，藏進他微微蹙眉的嚴肅神情中。
眨眼間，那些箭都被蕭硯手中的銀絲卷起，轉換了方向，射向周圍的殺手。好幾個殺手應聲倒地。蕭硯朝傅小魚命令道：“快走！”
傅小魚咬緊牙關，用力扯開韁繩，奮力驅趕。
“你們留這對付他，其餘人跟我去追那輛馬車！”銀色面具女人一聲令下，追逐飛奔踏雪的馬車而去。
蕭硯墨發如瀑，衣袍上沾染著的血跡逐漸變多。他擦了擦嘴角咳出的血跡，目光冷冷一掃周圍餘下的殺手。
山中的夜色越來越深。
馬車連續駛出數裏，已騎至莽莽的山腳下，七八名黑衣蒙面殺手從後面包抄上來，刀光寒影，馬鳴嘶吼，北風呼嘯，山林空曠，在寂寥的荒野裏增添了沈重的緊迫感和詭秘感。
月光折射到厚厚的雪地上，耀白一片，異常刺眼。
比月光還刺眼的是銀色面紗女人手中的劍。
傅小魚負傷在身，仍是緊緊守著馬車，目光緊盯著前方逃出來的方向。銀色面紗女人也受了傷，但傷勢比傅小魚淺多了。她得意洋洋，目光挑釁道：“你的皇帝不會趕來了。”
“是嗎？”
一抹黑影淩空而下，傅小魚大喜過望：“陛下！”
馬車內的穆辛九望著黑漆漆的馬車蓬頂，正在慢慢努力沖破穴道。這時聽到外面的聲音，她大叫道：“蕭硯！”
“阿九，我在。”
一聲輕輕的回應，如羽毛般，拂過穆辛九絕望的心頭。
銀色面紗女人神情一震，想到了一個人。遲疑的剎那，蕭硯的劍已如蓮花花瓣般向她飛旋而來。她驚錯躲避，氣急敗壞道：“蕭硯，想不到你這麽難纏！”
蕭硯凝眸：“彼此彼此，南越不愧是劍都，高手如雲。”
銀色面紗女人的目光徐徐掃過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，艷眸笑道：“蕭硯，你受了這麽重的傷，還在硬撐著。其實你大可以一走了之，卻偏又回來。看來我賭對了，車上的人比你的命還重要。此時你的策天司，你的大魏鐵軍在哪裏，以前你號令一下，他們就會來庇護你，如今我看你要如何保護馬車裏的人！”
“我蕭硯便不是大魏的王，也會抵死護她周全。”
月光下，雪原中，蕭硯深邃的黑眸裏漠然冷厲，眉骨上有一道血痕，哪怕是渾身是血，也沒有讓他皺過一下眉頭。
蕭硯受傷了？
穆辛九聽到時心頭一顫，再次嘗試用體內蠻力沖破穴道，卻又怕傷了肚子裏的孩子。正處於焦慮和不安時，馬車又動了。
“傅小魚，蕭硯呢！”她朝車前大喊。
傅小魚快馬加鞭朝前趕路：“陛下讓我先帶你走。”
“他受傷了，纏鬥下去只會不堪設想。”終於在這一瞬間，穆辛九沖破了穴道，身子爬出車外，命令道：“快回去！不能把他單獨留下來！”
傅小魚看著從她嘴角流下來的血痕：“對不起……這是陛下的命令。”
身後山頭傳來震耳欲聾的巨大聲響，穆辛九絕望地回頭望去，只見山頭的雪峰轟然倒塌，積雪席天蓋地湧來，地動山搖，驚心動魄。
眨眼間，後方已是一片汪洋雪海，吞沒了一切。
***
半個月前。
夜色深重，古樸厚重的殿中，四處落下的紗幔飛繞在立著的身影周圍，前方是那幅紅衣女子的畫像。側方鏡子折射出的彩光照在那幅畫中，女子逐漸露出了真實的面容，紅顏依舊，俯瞰人間有睥睨天下之氣勢。
顧建安深深弓著背，陪在帝王的旁側。
“顧建安，你是深宮中的老人，伺候兩代帝王，所知秘密不計其數。你是先帝的人，還是她的人？”蕭硯又小聲地咳了起來。
在空曠的殿裏響起的每一下咳嗽，都牽扯著顧建安劇烈跳動的心臟，他斑白的兩鬢令他看上去像是一個慈祥的老者。顧建安手掌朝上跪下來，雙手舉過頭頂，沈重道：“老奴是陛下的人。陛下可以隨意處置老奴的生死，請陛下一定要珍重自己的龍體。”
“朕在問你，你是先帝的人，還是她的人！”
蕭硯屏住了力氣在殿中發出咆哮，猶如一頭被惹惱的狂獸，讓人畏懼。
顧建安重重磕首：“老奴是陛下的人。”
“從今往後，朕會將她操控給予的一並還給她。包括這條命。”蕭硯擡起頭來，緩緩轉身，望向那幅畫，那雙璀璨若星辰的眼眸裏寫滿了風雨欲來前的深重陰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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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秋山中清閑，太陽快下山了。
前幾日一場大雪連著下了三天三夜，淺金色的冬日從白皚皚的群山頭緩緩落下去，稀薄的餘暉鋪灑在雪霽開晴後的山林中。
馬車經過造成的動靜將高掛在枝頭的積雪不斷地震落下來，穆辛九撩開側窗，揚起頭，攤開手掌去接，任小雪落到掌心，心上起了癢癢的微涼，喃喃道：“這麽大的雪已經好多年都沒見過了。”
“到了行宮，我們可以一起賞雪。”
蕭硯從身後環抱著她，下巴埋在她頸窩裏，懶洋洋地蹭了蹭，發出來的笑聲令她的耳朵癢癢的。穆辛九心裏嘆息道，他一路上過於黏著自己了，比平時還要粘人，也許是早上做的那個夢的緣故，所以她就只好忍著了。
“你記不記得有一年行宮狩獵節上，我送你的那只雪白的野兔子？我舍不得射死它，結果你把它烤了。我為此生了你好幾天的氣。”
“當然記得。既然送給我了就由我處置，你還那麽生氣。”
“阿九，不要忘記我。就像那只兔子，我寧願你把我吃了，也不要忘了我。”
“你又在說什麽胡話，早上的夢還沒清醒？”
“是啊，夢總歸有醒來的時候。”
蕭硯扣著她的下巴朝她吻來，穆辛九將臉躲開，落空的唇貼在了她微熱的臉頰上，聽到她小聲地驚呼道：“快看！”
在不遠處的樹叢中，有積雪簌簌落下來，竟然是一頭漂亮的梅花鹿走了出來。
那雙靈動的眼睛在四處張望，頭頂那一雙精致如珍寶的鹿角探出樹叢，接著是半個身子，直到全都暴露在眼前，全身油光滑亮的鹿皮斑紋在陽光下閃耀著斑斕的色彩。
眨眼間，這一只漂亮的梅花鹿消失在了叢林深處。
四周靜悄悄，靜的詭異。
突然從馬車頂掉落下一絲絲狹小的雪粉末來。
剎那間，一陣寒意襲來。
不遠處的樹梢上，有一抹亮光，是一支發光的箭心正對準穆辛九的眉心。環繞在身後的體溫瞬間離去，她轉過臉去，蕭硯慢慢一笑，將手從她被點住的穴道處移開。
“蕭硯，你做什麽！”穆辛九難以置信地望著他，滿是不甘心的惶惶。
“他們是沖著我來的，我不能拿你和孩子的命跟我一起冒險。”蕭硯將她安躺下來，輕輕撥開額前的頭發，在上面落下一個吻。
穆辛九咬牙切齒：“蕭硯，你快解開我！”
蕭硯俯下身，四目相對間，他不舍地說道：“穆辛九，我始終欠你一條命。乖，聽我一次話，等我來找你。”
她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：“蕭定儀，你混蛋！”
遠方的那支箭頭松開弦的那一刻，羽箭已化作撲禽之鷹，兇猛飛來。
“陛下，小心刺客！”傅小魚在馬車前大喊道，她跳出去，圍繞著馬車旁，手握兩把裁秋刀，將周圍飛來的暗箭奮力砍斷。
一時間，從樹上跳下數十道黑影，將馬車團團包圍住。
當蕭硯從馬車裏出來的一瞬間，那些殺手變得極為警覺，悉數亮出雪亮的刀。而那位站在幕後的銀色面紗女人，終於走了出來。
蕭硯腳尖輕輕一點，落到了馬車前的雪地上，他看了一眼傅小魚：“照我說的做。”
傅小魚神情掙紮，欲言又止，像是有許多話要說。蕭硯繼續說道：“若是裴儼州在這裏，他也會讓你這麽做。”最後，她只好重重地點頭，回到了馬車上。
那名銀色面紗女人緩緩笑出聲來：“車上的女人比一國之君的命還重要？這倒讓我一個也不想放過了。”
蕭硯負手束劍，雪野裏光芒閃現：“不管你是南越誰派來的。我定會回贈南越一份厚禮，也不枉費你們費盡心思搞這些花樣挑釁我大魏。”
銀色面紗女人被激怒：“蕭硯，你大魏騎在我南越頭上數十年。今日我將一雪前恥，讓你沒有機會再回去做大魏的皇帝！”
女人說完一甩手中的劍，整個人一翻身，躍到了蕭硯面前。
一時間，殺手一齊向他沖上來。
除此之外，還有躲在暗處的數十箭齊發。
蕭硯手中寒光閃動，扯動細軟銀絲，將那些射向馬車的箭勾到邊上，引到自己這邊來，好讓傅小魚聚集精力來駕駛馬車逃走。
數十個殺手都對準了他，目標一致，置之死地。
銀色面紗女人躍到車篷上，伸出手中的劍向下插去，一根銀絲纏住了她的劍身，將劍撥離開。女人旋轉劍柄，勾斷了那根銀絲，冷哼道：“為了對付你的天蠶銀絲，我早就有備而來。繼續放箭！”
又一批箭從林中飛來。
飛濺的血花擦過蕭硯玉琢雕刻的棱角分明眉角，仿佛出自一流罕見的丹青國手，一筆一畫，藏進他微微蹙眉的嚴肅神情中。
眨眼間，那些箭都被蕭硯手中的銀絲卷起，轉換了方向，射向周圍的殺手。好幾個殺手應聲倒地。蕭硯朝傅小魚命令道：“快走！”
傅小魚咬緊牙關，用力扯開韁繩，奮力驅趕。
“你們留這對付他，其餘人跟我去追那輛馬車！”銀色面具女人一聲令下，追逐飛奔踏雪的馬車而去。
蕭硯墨發如瀑，衣袍上沾染著的血跡逐漸變多。他擦了擦嘴角咳出的血跡，目光冷冷一掃周圍餘下的殺手。
山中的夜色越來越深。
馬車連續駛出數裏，已騎至莽莽的山腳下，七八名黑衣蒙面殺手從後面包抄上來，刀光寒影，馬鳴嘶吼，北風呼嘯，山林空曠，在寂寥的荒野裏增添了沈重的緊迫感和詭秘感。
月光折射到厚厚的雪地上，耀白一片，異常刺眼。
比月光還刺眼的是銀色面紗女人手中的劍。
傅小魚負傷在身，仍是緊緊守著馬車，目光緊盯著前方逃出來的方向。銀色面紗女人也受了傷，但傷勢比傅小魚淺多了。她得意洋洋，目光挑釁道：“你的皇帝不會趕來了。”
“是嗎？”
一抹黑影淩空而下，傅小魚大喜過望：“陛下！”
馬車內的穆辛九望著黑漆漆的馬車蓬頂，正在慢慢努力沖破穴道。這時聽到外面的聲音，她大叫道：“蕭硯！”
“阿九，我在。”
一聲輕輕的回應，如羽毛般，拂過穆辛九絕望的心頭。
銀色面紗女人神情一震，想到了一個人。遲疑的剎那，蕭硯的劍已如蓮花花瓣般向她飛旋而來。她驚錯躲避，氣急敗壞道：“蕭硯，想不到你這麽難纏！”
蕭硯凝眸：“彼此彼此，南越不愧是劍都，高手如雲。”
銀色面紗女人的目光徐徐掃過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，艷眸笑道：“蕭硯，你受了這麽重的傷，還在硬撐著。其實你大可以一走了之，卻偏又回來。看來我賭對了，車上的人比你的命還重要。此時你的策天司，你的大魏鐵軍在哪裏，以前你號令一下，他們就會來庇護你，如今我看你要如何保護馬車裏的人！”
“我蕭硯便不是大魏的王，也會抵死護她周全。”
月光下，雪原中，蕭硯深邃的黑眸裏漠然冷厲，眉骨上有一道血痕，哪怕是渾身是血，也沒有讓他皺過一下眉頭。
蕭硯受傷了？
穆辛九聽到時心頭一顫，再次嘗試用體內蠻力沖破穴道，卻又怕傷了肚子裏的孩子。正處於焦慮和不安時，馬車又動了。
“傅小魚，蕭硯呢！”她朝車前大喊。
傅小魚快馬加鞭朝前趕路：“陛下讓我先帶你走。”
“他受傷了，纏鬥下去只會不堪設想。”終於在這一瞬間，穆辛九沖破了穴道，身子爬出車外，命令道：“快回去！不能把他單獨留下來！”
傅小魚看著從她嘴角流下來的血痕：“對不起……這是陛下的命令。”
身後山頭傳來震耳欲聾的巨大聲響，穆辛九絕望地回頭望去，只見山頭的雪峰轟然倒塌，積雪席天蓋地湧來，地動山搖，驚心動魄。
眨眼間，後方已是一片汪洋雪海，吞沒了一切。
***
半個月前。
夜色深重，古樸厚重的殿中，四處落下的紗幔飛繞在立著的身影周圍，前方是那幅紅衣女子的畫像。側方鏡子折射出的彩光照在那幅畫中，女子逐漸露出了真實的面容，紅顏依舊，俯瞰人間有睥睨天下之氣勢。
顧建安深深弓著背，陪在帝王的旁側。
“顧建安，你是深宮中的老人，伺候兩代帝王，所知秘密不計其數。你是先帝的人，還是她的人？”蕭硯又小聲地咳了起來。
在空曠的殿裏響起的每一下咳嗽，都牽扯著顧建安劇烈跳動的心臟，他斑白的兩鬢令他看上去像是一個慈祥的老者。顧建安手掌朝上跪下來，雙手舉過頭頂，沈重道：“老奴是陛下的人。陛下可以隨意處置老奴的生死，請陛下一定要珍重自己的龍體。”
“朕在問你，你是先帝的人，還是她的人！”
蕭硯屏住了力氣在殿中發出咆哮，猶如一頭被惹惱的狂獸，讓人畏懼。
顧建安重重磕首：“老奴是陛下的人。”
“從今往後，朕會將她操控給予的一並還給她。包括這條命。”蕭硯擡起頭來，緩緩轉身，望向那幅畫，那雙璀璨若星辰的眼眸裏寫滿了風雨欲來前的深重陰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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